“二月底以前,名字必须给我。”1949年1月20日深夜,浙江奉化溪口的灯光彻夜未灭,蒋介石盯着,声音压得极低,却透着不容置疑。毛人凤弯腰应声,心里却比窗外的寒风还凉——这一次,名单不止关系他个人的升降,更关乎即将崩塌的国民党在大陆的最后底线。
回到上海寓所,毛人凤把所有来访统统挡在门外,屋里只剩一盏孤灯和满桌的纸。过去十多年,他对各路政敌的档案了如指掌,如今真正要落笔,却发现这张纸沉得像铅。第一个被写下,紧跟着是龙云、白崇禧、柳亚子……直到第八十四个名字落定,他才放下笔,嘴里喃喃:“该交差了。”
两天后,名单送到溪口。蒋介石翻了几页,眉头微动,随即提笔,刷刷又添上三人——、杨虎城、宋庆龄。毛人凤愣住,他原以为对付“西安事变”的两位主角已经够狠,没料到蒋介石连与自己结亲的宋庆龄都不放过。“你还有菩萨心肠?”蒋介石冷笑一句,毛人凤忙把头低得更深,再不敢吭声。
张、杨之仇,蒋介石积郁十二年,添上他们并不出奇;宋庆龄却是个特殊符号——孙中山遗孀、的亲姐姐、在国际上享有崇高声望。蒋介石自知一旦动手,必将遭致舆论冲击,可在他眼中,“孙夫人”与中共走得太近,是更大的威胁。对蒋来说,政治算计永远高于婚姻与师门情分。
毛人凤得令后,再次召集心腹。有人提出:最好在上海沦陷前制造车祸,规避后患;也有人主张:干脆送宋庆龄去台湾,软禁终身。几番权衡,毛人凤决定“两手准备”——一面在法租界周围布点监控,一面悄悄接触宋府医护人员。此时的上海表面仍灯火通明,实则暗流汹涌:军统、中统、地方帮会、日本残余特务、苏州河北潜伏游击队,各怀鬼胎,却都紧盯着同一个目标——时间。
二月下旬,李宗仁发布“第一号总统令”欲放张学良、杨虎城,蒋介石在溪口气得掼杯。对他来说,李宗仁不过是“看门人”,竟胆敢碰自己的死敌。偏偏军统握着人犯生杀大权,李宗仁吆喝再凶,也只能干瞪眼;对此,上海媒体一片讥讽。毛人凤的信心却因此大增:蒋仍旧手握刀柄。
进入三月,国共双方谈判几成破局。毛人凤的手下摸清宋庆龄的行程——每周三下午,她必从莫理循路旧居乘车至永嘉路拜访友人。沈醉飞抵上海,带来一辆改装德国轿车,挡风玻璃加装双层钢板,只等信号。“车祸方案”似乎万事俱备,偏偏指示始终不下。毛人凤不敢催,只能暗暗揣摩:或许蒋夫人宋美龄发话了?
果不其然,四月初,蒋介石派人带回口信:暂缓行动。原因无外乎两点——第一,国际红十字会代表正在上海活动;第二,宋美龄亲自向丈夫摔门抗议:“要杀姐姐,先从我身上踏过去。”这句话虽未必真让蒋介石忌惮,却足以让他再掂量:若真出事,谁来担责?
短暂的沉默并不代表取消。五月,解放军逼近江南,蒋介石命蒋经国携船队抢运物资,毛人凤则接到“留在沪上,伺机而动”的新指令。此刻的上海已无法无天:枪声、走私、金融风潮混作一团,谁死在夜色里几乎无人关心。毛人凤判断,这就是“最好的乱局”。他同侄子毛森商议,准备在城防骤紧、交通管制混乱时动手,再嫁祸共产党炮火——听起来天衣无缝。
但计划在最后关口再一次搁浅。5月24日,宋美龄从南京飞抵台湾前给蒋介石打去越洋电话,只一句:“阿姐若死,天下皆知你我夫妻。”与此同时,孙中山长子孙科也表态:不得侵犯国父遗孀。多方压力叠加,加上上海随时可能全城接管,蒋介石最终拍板:“行动暂停,原地待命。”这四个字传到上海,毛人凤长舒一口气,却又隐隐恼怒——功业飞了。
27日拂晓,解放军旗帜插上外白渡桥,上海宣布解放。毛人凤一边销毁密令,一边坐最后一班船南逃。几天后,他抵厦门,随即空运台湾。那张写满八十七个名字的纸被他亲手焚毁,只剩灰烬飘散海风。蒋介石问起进展,他只答:“时机未到。”从此再无人敢提“暗杀名单”三个字。
事后回溯,不得不说蒋介石的迟疑也是一种政治本能。张、杨在大陆仍被囚禁,杀与不杀之间,至少还留有转圜;宋庆龄则不同,她是国际舆论的窗口,一旦倒在夜色里,国民党最后的形象将随之坍塌。蒋介石不是不敢杀,而是算计代价。换句话说,在1949年那场风雨飘摇里,蒋介石与毛人凤的“菩萨心肠”并非出自慈悲,而是出自利益。
有人问:名单若全数执行,会不会改变历史?答案显而易见——国民党败局已定,暗杀充其量只会多添几笔血债。真正左右战局的,不是几颗子弹,而是民心、武装与经济实力的天平。1949年5月,上海的钟声敲响,宣告一座城市的易手,也宣告那张名单沦为废纸。
多年之后,宋庆龄在北京被授予“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”,而毛人凤滞留台湾直至病故。两条命运轨线在1949年一度交叉,却最终南辕北辙。历史没有假设,只有记录:曾经的冷笔与热血,最终都落入尘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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